湖北省红安县被誉为“中国第一将军县”,这是一座位于湖北省东北部的小县城,虽然面积不大,但其历史却异常辉煌。早在我军初创时期,这里曾是红四方面军、红二十五军、红三十八军三支红军主力部队的诞生地,孕育了许多著名的红军将领。
1955年全国授衔时,红安县籍将军多达223位,其中包括6名上将,可谓将才辈出。除此之外,董必武、李先念两位曾任国家主席的杰出领导人,也都出生于这片红色土地。红安县人民在新中国的建立过程中,作出了极其重要的贡献和巨大牺牲。
1994年某天,河南新县的高定新家里气氛热烈,原来是他的岳父从湖北红安县特地来访。高定新的妻子是红安人,婚后迁居河南,平日鲜少回娘家。此次岳父来访,高家上下都非常高兴,盛情款待。翁婿二人边喝酒边聊天,谈兴浓厚。虽然岳父本人家中没有革命先辈,但高定新家里却有一位老红军长辈。
展开剩余87%喝了几杯酒后,岳父打开了话匣子,谈起红安县丰富的革命传统——这是他最喜欢的话题。岳父讲述了红军在红安一带激烈作战的历史故事,以及出身红安的众多将军的英勇事迹。然而这次,他特别提到了熊家咀村一位退休村干部姜老汉。姜老汉自上世纪七十年代起,便自愿守护着附近一处红军墓地,默默无闻地奉献着。
这座红军墓地埋葬了七十多位战士遗骸,但并非官方烈士陵园,而是在战争年代红军在熊家咀附近战斗时牺牲士兵的就地安葬地。起初,每个坟包上都插着写有名字的木牌,但多年无人管理,到了七十年代时木牌几乎全毁,墓地杂草丛生,荒芜不堪。姜老汉看不下去,便毅然决然地开始了守墓生涯,义务清理墓地,修葺环境,有时还得自掏腰包。
后来,当地政府关注到这处红军墓园,决定重新整修,所有坟墓前都竖起了大理石墓碑。然而,只有当年尚存的少数墓碑上的名字得以确认,大多数墓碑只得以无名碑代替。高定新的岳父对红安的革命历史情有独钟,墓园修缮完成后便去参观,恰好遇上了守墓的姜老汉。姜老汉向他讲述了那几个有名烈士的感人故事。
“据姜老汉说,这几位中最高级别的是一名营长,牺牲时年纪轻轻,叫什么来着……”岳父缓缓讲述。高定新听后心头一震,插话说:“那营长姓高,叫高德福。”岳父惊讶地说:“高德福?那不正是你爷爷吗?”这一惊人发现让高定新激动不已,立刻多方追问,确认无误。
高定新告诉岳父,“细爷爷”是河南新县方言,指的是爷爷的弟弟。他解释说,高德福在1929年随红军路过新县时报名参军,因身材高大被选为红军战士。家中老人回忆,当时高德福与两个小侄子——高定新的父亲和姑姑感情甚笃,离开当天清晨,他试图悄悄离开,但两个孩子察觉后纷纷抱住他的腿依依不舍。最终,高德福毅然离去。
最初,高家以为他最多离开一年半载便归来,没料两三年过去杳无音信。1932年,高德焱从老战友口中得知高德福因伤在红安县一个村庄养伤,便亲自带人前往,却因白色恐怖严峻,村民守口如瓶,最终未能接回,音讯全无。此后多次寻访均无果,遗憾终生。
听闻此事,高定新父子深感震撼,决心圆祖辈心愿,赴红安县熊家咀村寻访。红安县旧名黄安县,历史上人才辈出,程颐、程颢、耿定向等文化名人皆出自此地。大革命期间,因黄麻起义爆发,逾六万五千人参军,诞生了223名将军,革命牺牲尤为惨重,至建国初期,原六万多人仅余数百。
1952年,政务院批准将黄安县改名为红安县,以纪念这片红色土地的辉煌历史。高厚学和高定新在岳父陪同下,终于在熊家咀找到了高德福的墓地。墓地松柏苍翠,环境肃穆安详。通过与当地工作人员核实,确认墓主正是他们的亲人。
资料显示,1931年高德福任营长时,在杨叉山附近与敌激战中负重伤,暂时脱离危险后被送至村民陈明志家中养伤。当地群众支持红军,陈明志尽力照顾。因缺医少药,伤势恶化,最终高德福壮烈牺牲,遗体与七十多名战友葬于同一墓地。
陈明志曾试图联络高德福家属,希望将其遗体迁回故乡,但未能成功。六十多年后,高德福的侄孙终于在机缘巧合中找到墓地。高家深感感谢,特别感谢长期守墓的姜老汉。
姜老汉名叫姜能山,熊家咀村退休村干部,老党员,其父姜德善是黄麻起义中的红军战士,不幸牺牲。姜能山从小熟悉墓地,知道那里埋葬的是父亲战友,因而对墓地保护感情深厚。
起初,墓地包含大合葬墓及二十余座单人墓,木牌标明姓名。后来国民党反扑,白色恐怖蔓延,村民不敢扫墓,木牌多毁,墓地荒芜。姜能山入党后,积极为墓地除草添土,自费种植松柏,数次阻止村民开垦墓地,甚至守墓三天三夜以防破坏。1984年退休后,成为义务守墓人,至今未曾间断。
姜能山讲述时,高家父子感动不已,想赠礼感谢,却被坚决拒绝。姜老汉说:“烈士为革命舍弃一切,我们不能让他们成为孤魂。”
本打算迁墓回家乡的高家人,见墓地维护良好,且考虑到高德福也许愿与战友们长眠一处,最终决定留葬原地。回到河南,向老人家汇报此事,奶奶激动泪流,忆及当年思念与寻访的辛酸。
几十年悬案终得了结,而姜能山守护烈士墓的故事仍在继续。2021年,83岁的姜能山依然精神矍铄,坚持义务扫墓。建党百年时,他还为村里的党员讲述烈士墓故事。尽管腿脚不便,需拄拐杖,他仍坚守承诺:“只要身体允许,就会一直守护这里。”
姜能山希望人们永远记住这片红色土地及其光辉历史,期盼更多人关注这片偏远但意义深远的红安革命圣地。
参考文献
《红安八旬老党员姜能山44年的坚守》——人民周刊,2020年
《寻访“中国第一将军县”一位83岁老人:坚持为无名烈士守墓60年》——新京报,2021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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